人生如寄

随缘

【羡澄】归去来兮(二)

 魏哥育儿的话,十有八九是那种放养模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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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表哥来信,怎么没提要来莲花坞啊。”回房睡觉前,魏归问魏婴道。

     “哦,阿凌要去姑苏求学。”日理万机的魏宗主这会子才记起来师姐江厌离三日前给他的家书中提过这么件事。

       魏归一下子就急了,抓着父亲的手道:“那我也要去姑苏。”末了还颇有些嗔怪意味地埋怨:“父亲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听到这话,魏婴乐了,抽出手抱着胸,倚着门框,一副“你小子还是不知世间险恶”的高深模样,慢慢道:“魏岁晚,听父亲作为过来人一句劝,就你这德行,不去姑苏蓝家受教是福。你就留在莲花坞打山鸡、放风筝、摘莲蓬,好好消受吧。”魏婴觉得自家作天作地的儿子过去,就是过去抄人家家规的,除了练字,学不到什么东西。他抬手捏捏儿子尚有几分圆润的稚气脸颊,补充说:“如今像我这般开明的父亲不多了,你就可劲偷着乐吧。天下父母心啊。”

       魏归一听,倒没有嘲讽他父亲往面上贴金还故作高深的行为,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云深不知处,就是父亲你口中的那个前有石壁三四千家规,后有蓝家人成天披麻戴孝,还……还顿顿清汤寡水不带荤的那个。”他越说声音愈小,到最后还缩了缩脖子:表哥怎么去这么个地方求学啊……

       魏婴瞧他这幅蔫了的样子,心知多半是被唬住了。知子莫若父——魏归怎么会任着“放浪于形骸之外”的日子不过,跑去蓝家修身养性。当年他魏婴若不是因为江澄,决计是不愿去的。魏婴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轻轻道了句:“晚安。”

     “父亲。”魏归突然喊住他,“我要去。”语气很是坚定,听得出是深思熟虑过了的。

       魏婴转身,挑挑眉,等着魏归的后文。

     “去姑苏求学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我不想那么久都见不着表哥一面,这样我一个人在莲花坞潇洒也没什么意思。”魏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上打转。

       面对儿子的话,魏婴好一阵失语,半晌才道:“你自己想好就成,明儿自己去把包袱理了——当然蓝家也没什么是让带的,尤其你那些话本子。后日一早,我送你过去,你在那儿……”

     “放心,我在那不会受委屈的。”魏归得了允许,喜笑颜开,立马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哪跟哪儿呢,我担心的是这个吗?你别把蓝家那些小古板气的冒烟,我就烧高香了。行了,小崽子,早点睡吧。”魏婴一脸“你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随后向往常一样,在睡前给了儿子一个拥抱:“好梦。”

     “那父亲你也早点睡,”魏归回抱他,还踮起脚亲亲魏婴的脸颊,“处理公务别太晚了,晚安。”

       秋季的夜风很冷,魏婴一个抖索,拢了拢外袍。在看着魏归房中的灯暗了后才徐徐向书房走去。脑中儿子方才的话,一遍遍响起。魏归打小活泼,素来和同龄人相处甚欢,想要一呼百应也不成问题,可就独独喜欢不厌其烦地黏着金凌。

     “一个人在莲花坞也没什么意思。”

       魏归现在就说得出来的话,怎么当年的魏婴就没有意识到呢?

       如果得天独厚,给魏婴一个重来的机会,他定要一直待在江澄身边,朝朝暮暮,哪怕江澄一脸嫌弃还冷言冷语——毕竟那人就是嘴硬心软。他想告诉江澄:“阿澄,我的归处,是你身旁、你心底。”

       他回首,四向堂中早已没了故人,伸手也只堪堪抓住虚无的风。

     “终归是奢望。”魏婴喃喃,神色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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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归小朋友的字:岁晚,出自“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诗名很长,是白居易写给元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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